青衫

写着写着就容易ooc。分分钟变话痨。没怎么检查，要是有错字或者语句不通的地方告诉我好吗？好哒~~

 

 

收到琅琊阁送来的消息时，萧景琰没有太多的震惊。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孤身一人，已经习惯了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关于蔺晨的消息，习惯了将所有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都放在心里，面上早已是不动声色。倒是身边近年来一直服侍自己小太监，将琅琊阁的飞鸽传书带来时，手一直在抖。

 

 

“陛下，琅琊阁来消息说，蔺阁主，没了。”小太监低头不敢看萧景琰，声音低不可闻。

萧景琰只是如往常一般，伸手接了书信，缓慢地展开。

 

书信上不过寥寥数行，大意是蔺晨不在了，灵堂设在琅琊阁，几日之后就要下葬。书信上没有写蔺晨给萧景琰的只言片语，也没有恭请皇帝陛下莅临琅琊山，简单的像萧景琰这些年看的数不清的奏折，不带任何情感地描述着琅琊阁主已经不在了这一件事。

 

萧景琰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信纸，心思却已经是有些恍惚。

“陛下”小太监见萧景琰沉默许久，有些担心的出声提醒萧景琰。

萧景琰回过神，将信纸工工整整的叠好。“无事，你召太子前来见我。”

 

 

萧景琰将宫中事务全权托付给太子，太子早已成年，宫中可以事务处理得得心应手。萧景琰自己带上几个随从，微服出宫，前往琅琊山。

 

 

 

当年梅长苏带领大量军队一举评定北境，保卫大梁。临终之时，他将蔺晨叫入军帐之中。梅长苏将萧景琰一步一步推上最尊的宝座，也是一步一步将他逼上最孤独无情的绝顶。偏偏萧景琰性子倔，梅长苏临终之前，还是放不下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交代蔺晨，时时刻刻要护萧景琰周全。

 

蔺晨苦笑着大骂，救你一个梅长苏真是亏本，活着不叫人省心，到了死了也不让人安生。梅长苏死后，蔺晨没掉一滴眼泪，坐在房檐上拿着酒壶，对军中上上下下悲伤不已的将士评头论足好生嘲笑一番，气得飞流追着打他，反被他捉住好一顿欺负，最后连飞流也不来找他。蔺晨无趣，只好自己喝酒。梅长苏火葬的夜里，蔺晨彻彻底底喝个醉。醒来后，也不顾甄平等人，拉着飞流两个人一路赶到金陵。

 

 

梅长苏的死讯早就传到了金陵。萧景琰得知蔺晨回来了，不顾宫中事务风风火火赶到苏宅。飞流虽不明白死去到底意味着什么，却因为没有苏哥哥的陪伴，坐在一边吃蔺晨给他买的糕点，委委屈屈的不开心。而蔺晨大大咧咧的坐在梅长苏常坐的位置，手边摆着数坛好酒。萧景琰见到的便是像是喝花酒一般被酒坛姑娘和酒缸姑娘包围着的蔺晨，蔺晨向萧景琰招手，“太子殿下，蔺某恭候你多时了，可算把你等来了。”萧景琰走过去，拽着蔺晨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咬牙切齿的质问蔺晨”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把小殊带回来的。”蔺晨毫不避讳的直视萧景琰，”林殊是赤焰军的少帅，埋骨战场是他的归宿。我只认识梅长苏，那个为你熬尽心血的病鬼，他的心血熬完了，命自然也没了。”萧景琰眼眶发红，攥着蔺晨衣领的手越发用力，指节发白。蔺晨安抚的拍了拍萧景琰的肩，“梅长苏我是没法儿赔给你了，这里有几坛好酒，太子殿下给面子的话，让蔺某赔殿下喝两杯。”萧景琰用力甩开蔺晨，蔺晨被他带了一个趔趄，毫不在意抚平自己的衣领，随手拽起一坛酒扔向萧景琰。萧景琰粗鲁的拽开封酒布，二话不说，仰头灌酒。蔺晨拄着手肘注视着萧景琰，见他喝空一坛就在递过一坛去。一坛酒又一坛酒被萧景琰喝的见底，胸前的衣襟也被酒濡湿一片。

 

 

自萧景琰认出梅长苏的那一刻起，这口气就压在胸口没吐出来过。他要比小殊更坚强，重审冤案，还皇长兄，还林帅，还数十万赤焰军的忠勇将士们一个清白，只有他才能帮助小殊完成这个心愿。但是没有人问过萧景琰，在兄长和挚友缺席的那些年，一个人在苦寒之地是如何地成长，被人排挤，被人漠视，连挚友和兄长的名字都不能光明正大的提起。然而小殊回来了，每个人都认出了小殊，唯独自己蒙在鼓里，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认。赤焰旧案刚刚沉冤得雪，大白于天下，自己却又要失去小殊。从没有一个人在乎过萧景琰，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林殊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萧景琰又一次感觉到自己被抛弃了。压抑了许久的委屈怨气接着酒劲全部爆发出来。萧景琰只记得自己不断地骂蔺晨是个骗子，反反复复让他把小殊还给自己，后来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两个人磕磕绊绊打成一团。

 

 

萧景琰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和蔺晨胳膊缠着胳膊腿缠着腿，打成一个结躺在地上。蔺晨早就醒了，看到萧景琰捂着头悠悠转醒，俏皮的冲着萧景琰眨了眨眼睛。

 

萧景琰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先生，昨天是景琰失礼了。”蔺晨半真半假的抱怨“醒了真没趣，不如昨夜里拽着蔺某死死不放来得热情。”

萧景琰闹了个大红脸，“先生不要胡说。”

 

 

不打不相识，最糗的状态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蔺晨带着飞流在苏宅住下，萧景琰时不时的往苏宅跑。两个人话题渐渐多了起来，萧景琰虽早年征战沙场，但对江湖却不了解。每每听蔺晨讲起江湖趣事，和飞流排排坐，两个人吃着萧景琰从宫里带出来的榛子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蔺晨。蔺晨讲到高兴的地方一扭头，就能看到两双一个比一个圆啾啾的充满期待的眼睛，每次都忍俊不禁。苏宅本就适合看雪，奈何梅长苏身体不好，一次也没享受到。良辰美景便宜了蔺晨和萧景琰，在庭院里支张小桌，温上一壶酒，兴之所至，蔺晨还会舞上一段剑。蔺阁主轻功了得，身材虽略微的有些丰腴，舞起剑来确是潇洒风流，若是有琅琊舞剑榜，怕非是榜首不可。萧景琰不知为何对蔺晨舞剑记得尤为深刻，黑发飘逸尤为扎眼，白色的衣袍和雪融为一体，舞起来让人眼花缭乱。蔺晨衣袍纷飞，带的周围树枝上的残雪纷纷落下，身影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而剑招倏地一收，又静的仿佛矗立在雪中未曾移动过一步，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只有蔺晨的眼眸，在寂静的夜里是那样的明亮炽热。萧景琰的记忆是那样的深刻，很多年之后，依然清晰的仿佛一闭上眼，蔺晨身上还带着雪夜里的微微冷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蔺晨一直留在金陵直到萧景琰登基后的第五年。萧景琰登基后不能像之前一样往苏宅跑的那样勤，渐渐的就换成蔺晨带着飞流往宫里跑。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无话不谈，有时蔺晨就住在萧景琰的寝宫里。飞流喜欢皇宫里的花，这里揪一支，那里揪一支。飞流所到之处，宫女们就对着残缺不全的树枝愁眉苦脸。

蔺晨的手段不比梅长苏差多少，甚至更加大开大合，带着点江湖的流氓气。加上琅琊阁和江左盟的势力，在萧景琰登基之初，帮助扫清了不少滑族余孽和誉王夏江的余党。蔺晨身为琅琊阁主，南楚北境的局势尽在掌握，帮助萧景琰分析大梁局势也不在话下。朝中人手不够的时候，琅琊阁就会出手相助。

 

 

露出马脚是一次琅琊阁出人帮忙治理贪污案时，顺藤摸瓜发现主谋竟是前废太子献王。扫清余孽时动静不免大了些，朝中大臣这才惊觉，琅琊阁竟是与皇家渊源匪浅。奏折是一封接着一封，说蔺晨江湖气息重，陛下万万不可过于亲近，带坏了风气。又说蔺晨一介草莽出入宫廷于理不合。这个说皇家借助江湖手段治理国家，会被天下人耻笑。那个说蔺晨妖言惑众，骗取陛下信任，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陛下万万不可被其蒙骗。

 

萧景琰把那些奏折通通扔到地上，一封也不看，倔脾气又上来，谁也说不动。蔺晨看在眼里，微微笑着不说话，把奏折一封封捡起来放在萧景琰的案上。

 

几日之后萧景琰接到蔺晨的书信，赶到苏宅的时候，蔺晨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大大小小的正在装马车。萧景琰声音沙哑“先生这是要走？”蔺晨拱手行了一礼。“陛下，蔺某出来时间已久，阁里事务堆积，蔺某要回去处理。不便在留在金陵。”萧景琰心里生气“先生往年住在这里也不见有事务要处理”蔺晨微微一笑，行礼的姿态并未改变。萧景琰瞪着蔺晨的头顶，过了半晌，萧景琰低着声音道“罢了，你回去吧。”不等蔺晨直起身来，萧景琰径自转身回宫去了。

 

 

蔺晨走的那天，萧景琰站在城楼上，看着马上白衣黑发的背影随着马儿一晃晃。飞流不时回头看看萧景琰。蔺晨却一直未曾回过头，直到蔺晨已经远到背影有些模糊不清，蔺晨才举起手背对着萧景琰晃了晃，当做告别。